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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辰注册|文学的隐喻

发布时间:2023-05-06 访问量: 来源:天辰平台

天辰娱乐网快讯:

连亭:本名廖莲婷,1990年生。2012年起在《青年文学》《民族文学》《山东文学》《山花》《广西文学》《伊犁河》等刊发表作品,出版文集《南方的河》(作家出版社)。

我又该去看龙叔了。

龙叔是属于那种在人群里,隔着老远,就可以把他分辨出来的人。他总是一边走路一边思考,脑袋随低歪的脖子耷拉在肩膀以上的地方,眼睛眯成一条缝似笑非笑,脸色死寂而灰暗,流露着受折磨之后才有的慵懒。看见他的人,都觉得走路带起的飞尘都能磕疼他似的。

鬼知道他是不是在思考呢?或许,他只是在人群里假寐,从不会为了什么而擦亮眼睛的假寐。我和他一同走路的时候,他总是提醒我要仔细听,听一种从人头顶冒出的声音。这种时候,我就变得惶恐而紧张,神情也蒙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灰色。我对自己的听力完全没有把握,恍恍惚惚、虚虚实实、似有似无,听不出个所以然。他不时地歪过脑袋来问我,听到什么了吗?我吞吞吐吐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,索性只能任性地想,一定是他在骗我。

今天,我例行公事地到他那里报到。他正好坐在院子的井垣边歪着脑袋沉思,我条件反射似的瑟缩起肩膀。这个家,只剩下些残垣断壁了。房屋已经不完整,只剩下三面墙,七零八落地挂着残破的蜘蛛网,而蜘蛛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,家里贫瘠得连蜘蛛都养不起了。那缺失墙体的一面,长出了高过人头的茅草,竟能挡住不少从草原上肆虐而来的风。而那可怜的残余的三面墙,到处是斑驳的裂缝,风呼呼地从缝隙穿透过来,白天灌进一道道光柱,晚上人竟能在那凛冽的气流中瞥见一点星光,摇曳得像绿色的鬼火。至于组成房屋的其他应有之物,比如房梁,比如窗门,比如装饰的家具,都已荡然无存。整个家中惟一完好留存的,只有院子里的那口井。井眼常年蒙着一层潮湿的雾气,使人看不清楚井里到底有什么。夜幕临近时,数不清的蝙蝠在井上方的天空绕着圈儿盘旋,编织老祖宗留下的那个梦想。一种无法捉摸的力量,在这里隐秘地生长和死亡。房屋是何年何月何时倒塌的,却没有人关心这一点。天辰

据龙叔说,他之所以守在这里,是因为我的祖父死在这里,我的父亲死在这里,而我,也将死在这里。他没有选择的余地,我也没有。死亡以一种浩大的力量拥抱了我们过于孱弱的生命,我们再也无法脱离地面飞翔。

他看到我,眼皮耷拉一下,说:“你来了。”然后点点头,示意我坐下。井沿只有龙叔常坐的地方是没有青苔的,坐在上面,滑溜溜的青苔使我的屁股难受。这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,近乎痒,近乎辣,让人耳朵轰鸣眼睛潮湿,仿佛误食了芥末。难受的结果是我常出现幻觉,纷繁不断的幻觉又使我眩晕而无所适从。慑于龙叔的威严,我又不得不把屁股扎在青苔上。我垂头丧气,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水面,幻觉使我怀疑有什么秘密躲在水里,这判断来源于井底时常发出开水沸腾的声音。天辰

那声音,和梦中的萨福和塞壬的歌声一模一样,悠远、细亮、陡滑。具有催眠般的效果的梦境在井上时断时续,意识深陷危险而美丽的深渊。沸腾的水面有球状般的东西起伏波动,好像是一双黑眼睛。在我和龙叔沉默的某个时刻,黑眼睛射出骇人的光芒,仿佛在传达悠远时空的某个秘密。寒光咄咄逼人,和它,我是不敢对抗的。有一次,月亮偷偷地溜进去,试探地对着浮在水面的它轻轻地敲了敲,它就愤怒得放出邪恶的光来。这种光,我只在一只蝙蝠的眼中见过,只是那只蝙蝠在眼睛出现那种光后不久就死了。黑眼睛有时会变大,几乎铺满整个井面,几乎挤占尽我整个脑子。它在我的脑袋里肆意地扩张,漫长的孤寂与荒芜,都被幻化成一种诡异的光芒。更令我疑惑不解的是,这其中也闪烁着龙叔的目光。

当我和龙叔枯木般坐在井上时,世上的时针仍一如既往地转动,地球没有因为任何人停下脚步,落日没有因为哪个人的梦想失约过黄昏。如果有风经过,风就从墙缝钻过来,我们乱蓬蓬的头发就飞扬起来,我们的破衣裳就飞扬起来,罩在井上的雾气就飞扬起来,蝙蝠也更加急速地飞扬起来。这时,如果我不合时宜地抬起眼皮,看到龙叔如鬼的面孔,就几乎要发出源自肺腑的尖叫,他的眼睛简直就像井里的黑眼睛,吸人惊魂的黑眼!如果经过的是人,而不是风,那人就会被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,以及一个蓬头垢面的不老的人,实实在在地惊吓到。井上的人,像两件没有生气的东西,除了飞扬的头发和破衣裳在动,身上就没有哪一处在动了。他们仿佛被种植在了那里,他们仿佛就是从那里长出来的。他们的头顶始终盘旋着蝙蝠,这些蝙蝠在守护着他们,也在监视着他们。然而,更令人沮丧的是,这里是不会有人经过的,过去、现在、未来,都不会有。龙叔说,已经不记得多久没人来过了。但是龙叔又告诉我说,一定还会有人再来的,那是我的情人,我必须等。天辰

龙叔说,当我们静坐着等候的时候,其实我们并不是只有两个人。围着这个院子的荒园,挤满了不计其数的、看不见的人群,他们默默地待在另外的时空里,目光温和地看着我们。这些人曾使这个家园繁盛,使家里到处都是可爱的风景,鲜花、绿树、蝴蝶、蓝色的湖泊,所有象征美好的一切……可是灾难之后,这些曾经见过天使的人,要么狼狈地逃走,要么远远地躲起来了。你要找到他们,而他们也一定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。在那个时机到来之前,他们一直通过黑眼睛向我们传达信息,我们必须耐心地等待。天辰

只要我们没有死去,我们就有时间等。以一生的时间去等,以全部的生命去等,以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信念去唤醒那已经死寂的理想之国,足够的。这个过程也许漫长而孤独,也许有时候看起来毫无希望,甚至身心被它的冷漠而刺痛,但是请相信吧,你不会后悔的。它会在尽头给你奉上永恒的甜蜜。说完龙叔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,寒光若隐若现。

有时,我觉得这个家,或者这口井,或者龙叔,只是我意念的衍生物,就像智慧女神是从宙斯的脑袋中蹦出。它们包含的真实与虚幻同样多,带给我的甜蜜与悲伤也一样多。我如此怯懦,惟有龙叔始终如一。他一如既往不厌其烦地给我讲家族的故事,这是一段冗长而沉闷的历史,只有在过渡的间隙会擦出些许美丽的火花。在龙叔的眼里,家族史永远辉煌而神秘。他不停地讲述,日复一日、月复一月地重复,直到令人觉得单调和厌烦。有时我禁不住问他,我们到底要等多久,一年还是两年,一辈子还是几辈子,是要像等待戈多的那两个被抛弃的人一样吗,或许还没来得及等到他们出现,我就会像那两个人那样思考要不要找棵树吊死算了。但这种问话也仅是“有时”,龙叔会说这里没有树,当年惟一能够作为家族象征的大樟树已经由于长久的干渴而枯死了。于是我们就不说话了。天辰

“我的情人什么时候出现呢?”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,我再一次不甘心地问龙叔。在浩淼的神思中,我曾经触及光线昏暗的心门,它直通往异国的窄梯,我看到了发光的圆球、浮动的海面、氤氲的灯光、追寻者与大地平行的姿势,阿莱夫终于带来了令博尔赫斯老头流泪的贝阿特丽奇。“呵,我的情人,你何时对我展露笑容?”

“再等等,你要仔细听,就像我要你在人群中注意听从人头顶冒出的声音。你要坚定不移,要付出足够多的爱,要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,要执著至死而不渝,你的情人才能感应到你,才会把声音传达给你。”

我只好等,在心中养一朵花,在眼中熬一碗清水。悲哀使我战栗,战栗却使我清醒。我还能做什么呢,除了属于我的家,我不能去爱更多的东西。尽管不是所有的执著都是高贵,但是任何的越界却必定都是冒犯。在那个令人迷惑的井边等待,耐心地用睫毛刷去一个个日出与日落,我的生命变得单薄而坚韧。即便如此,波折也不会停息。多么要命的安静啊,我累得快要支撑不住了,慢慢地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期盼和等待的一切是什么。长久的几近麻木的等待之后,我的心疲沓而柔软,已无法勾勒出情人的模样,她再也没有到我的梦境中来过了。只有龙叔的目光,让人战栗不已,让人不得不确信那种梦境的存在。天辰

我后来才知道,那些或逃走或死去或躲起来的人群,其实多年前也没有做出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来,他们只是在还未废弃的家园中,进行了似乎形成默契的描述。他们被世人称为书写者,书写者是无法自我证实的群类,他们用心血锻造的文字,只有得到观众的认可才会显现价值。实现自我价值的欲望引发了争夺,愈演愈烈,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着了疯魔般,有的拉帮结派各自为战,有的坚守一隅崩断神经,硝烟四起,乌烟瘴气,乌云布满天空。在寻找、怀疑与自我否定价值的漫漫路途中,他们一个个倒下,一个个死去,家园毁灭了。龙叔说,最后死去的是我的祖父和我的父亲。那是个万鸟绝迹的清晨,他看到我父亲的内心,也就是他哥哥的内心,燃起了熊熊大火,风在天地间急遽地呼啸,大火很快从他胸脯朝家园四处蔓延,所有的一切都映在火光中,令人沉醉的绚烂与令人惊恐的幻灭,都在那一刻显现于火光中。火带来了万丈光芒,也带来了灰烬与毁灭。有那么一个微小的瞬间,龙叔想把他的哥哥推入井中,熄灭那场带来毁灭性灾难的大火,然而当他看到璀璨的光焰时,他也被吸引住了。短暂的陶醉让他忘记了危险,大火继续蔓延。在龙叔的描述中,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我的父亲,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可是龙叔,你为什么没有死去呢。他张开眼皮,死死地盯住我的眼睛,说是因为他在跨过书写之门时,回头看见了蹲在门边的小小的我。我的哭声惊醒了他的迷梦,他静静地抱起我,把我放在潮湿的井边,从那里可以继续看见我的父亲在大火中死去,火光照亮了一切,盖住了屈辱、惶恐与悲伤,仿佛死亡只是一个幻影,一个爱做梦的家族的必然归宿。天辰

我的身体莫名地战栗,父亲的死亡在我心中留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菱形疤痕。我不仅要继承父亲的遗志,还要抵抗和避免他悲剧的结局。现在我除了等待别无他法,这是验证我家族身份的惟一方式。因为一种与生俱来的做梦天赋,我每天都会做梦,每天都会在梦中发出呓语,每天都会在梦中等待那个给予我安慰的人。世上的人都会做梦,而在井边长大的我,一个人做起梦来竟比世界上所有人的梦还要多。

有了梦的装饰,想象中的情人是美丽的,只是她从不承担“在现实中出现”的责任,她一点一点地消耗着我的情感和时间。她在黑暗中对我说:“我一向认识你的祖父,也一向认识你的父亲。”我朝她走去,她莞尔一笑,说出一句让我呆住的话:“当然,我也一向认识你。”她全然不顾我的骇然,轻快地朝我挥一挥衣袖,缓缓地飞了起来。我朝她远去的方向看去,那里燃烧着冲天大火,美丽的她凤凰浴火般走入了大火,如此傲慢,又如此决然。这个场景,似乎在遥远的过去已经发生过,似乎在必然到来的将来也仍会屡屡重复。每当梦境走到这里,我就会惊醒,朝身边的龙叔大喊:“她来了。”龙叔迅疾地抓住我的肩膀,猛力地摇撼着我,逼问道:“你们相认了吗?”“她说她一向认识我,然后她死了。”龙叔哼了一下鼻子说:“这是她的圈套,你没能降住她,你被她耍了。你要知道,在火中重生的一切,经历无数次的锤炼,就会得到永生,你还要继续等!”天辰

然而我实在是困倦了,龙叔却还自有龙叔的办法。他的警示又不屈不挠地在我耳边响起:“是这样,你想想,对于世界我们和他们各占一半,从前以那棵老樟树为界,几千年来我们和他们相安无事。可是突然有一天,灾难降临了,他们手持利斧砍倒了樟树,跨过世代划定的界限,侵入我们宁静的家园。他们带来了欲望,那种会无限膨胀的欲望之火,点燃了我们的家园。是他们毁了我们,我们要复仇。我必须等你长大,等你的情人到来,你们并肩作战就可以夺回家园。”天辰

他们是谁?龙叔没有明说。光线昏暗下去,意识深沉下去,时间在大脑打开隧道,无数的漩涡和黑洞在翻滚。彼岸的光束,何时照亮心中的迷茫?他们是金钱,还是懒惰,抑或别的……不管多么糟糕的对手,只要它具体地存在着,总让人比较踏实。可是龙叔没有明说。

疲倦与乏困在削减我的信念,我几乎不再相信龙叔的谎言了。家园,家人,情人,他们真的存在吗?这背后潜藏着什么阴谋?情人是什么,她是立体的,还是平面的?她身上带着花纹吗?如果说她是一只陶瓷,躺在壁橱、墓棺、废墟或什么别的地方,年代久远之后是不是已经损坏?看着那残破的荒园,我一遍又一遍地自问。

以往每遇到这种时候,龙叔就把我带回人群里做短暂的休息。他每次总是把我带到人群中,然后匆匆离开。和他走在一起时,他总是叫我仔细听从人头顶冒出的声音。他一个人先回残垣断壁后,我仍然可以在空气中听到他留下的声音。他说我是有兄弟姐妹的,我必须利用休息的间歇,争分夺秒地,在人群中寻找我的兄弟姐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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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或许就躲藏在一朵未开放的花骨朵中,躲藏在月亮朦胧的面纱下,躲藏在高楼的阴影里,躲藏在玻璃的影像中……龙叔说,机缘到的时候,我就能找到他们。只要残垣断壁和那口井还在,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们,而他们就一定会回来。这么多年了,我孤独地寻找着、等待着,只有龙叔的声音始终陪伴着我。天辰

有一次,我路过一个咖啡馆,看到一个奇怪的人。这个人总是坐在固定的位置,一坐下就开始对着杯子说话,一说就能说上一整天。他说话的时候,他的眼前就会闪着一团白光。我疑心那个人就是我的兄弟,龙叔说过,我们家族的人天生有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光的能力,而这个人他分明看见了那团光,并对那团光说着别人以为梦呓的话。我欣喜万分,推开虚掩的咖啡屋门,径直走到他桌子旁坐下。我一遍又一遍地向他重复龙叔的话,而他表示对我说的一无所知。他不相信我说的,我也不相信他说的。接下来的日子我对他紧追不放,我坚信我的直觉。

从第一天到第六天,他一直设法躲着我,而我总能轻易地就找到他,全靠他眼前飘着的那团白光。第七天,他终于烦了,几乎对我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。我再一次向他重复了龙叔的话,他才勉强对我说,他绝不是我的兄弟,然而他见过我的兄弟姐妹。

他说,有一次他经过一个山岗,遇见了一个年轻人。这个年轻人有着一双发红的眼睛,始终闪烁着执拗的光芒。遇见他时,他正拿着锄头不停地到处乱挖,有时又匍匐在地上,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。问他在找什么,那人说在找一双黑眼睛,一双能看透世事人心的眼睛。真是痴人说梦啊,哪有这样的眼睛。浮云变幻,万象更迭,眼睛看到的都是表象,哪一双眼睛能看破呢?他挖过的地方啊,除了凌乱的枯树叶,就是断成几截的蚯蚓的干尸体。你知道枯树叶和蚯蚓的干尸体是什么吗?那人曾经以为这些是治病的药引,是黑眼睛留下的线索,他挖呀,他找呀,最后迷失在大雾中。他以为他在做一件很重要很有意义的事,可世人早就遗忘了他,他的妻子和家人也抛弃了他……天辰

咖啡馆人的陈述实在呆板而模糊,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在说我的兄弟姐妹。没等他说完,我就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。后来我和龙叔说起咖啡馆的那个人,龙叔说那人就是我的兄弟,只是他的心已经冷了。即便如此,龙叔也因我没有留住他而暴跳如雷。

这一次,龙叔没有让我回到人群里。他说这一次务必要打起精神等待,这一次我的情人,确切地说是家族的救星,是一定会出现的。

情人是谁,情人在哪里,龙叔从未和我明说。而关于夺回家园,龙叔却说得十分详细。他说,我必须和我的情人联起手来,在界河上搭建起一座桥。那棵大樟树死后,家园就和另外的一半世界隔绝了,一道深深的鸿沟横亘在家园与外界之间,我们必须搭起一座桥,重新建立起与外界的联系。鸿沟上飘满了浓雾,穿过浓雾到达对岸,那边有寓意希望的橄榄枝。我和我的情人心心相印就可以穿过浓雾走过桥去,摘取那边的橄榄枝。一旦我们把橄榄枝紧紧地握在手中,我的兄弟姐妹,以及那些围绕着院子的人群,就会跟着走过桥去。那时,我们就会重建起书写家族的另一半世界。天辰

另一半世界如此遥远,我的情人,你何时到来呢?你拥有了我的身体,我的意志,我的思想,以及我的心,我还能给你什么呢?你的名字还是那样柔和悦耳,久久地滞留在耳边,挥之不去,就像毒品一样缓缓地、执著地渗入体内,从干裂的双唇流入舌头,再从舌头滑落到心脏,心脏控制了躯体,也控制了大脑,我已经完全属于你了,你是否真的一向就认识我?井里传来了更沸腾的水声,滑腻的青苔几乎把我弹开井面。一种烟一样的歌声又幽幽地穿入耳孔。龙叔的眼睛在烟雾中就像吸血的黑蝙蝠。

我快要坚持不住了,风在天地之间荡来荡去,在天堂与地狱之间荡来荡去。天堂我永远无法到达,地狱我也已经进不去了。我的手中捧着一把灰烬,我的眼中满是泪水。井里的那双黑眼睛一如既往地诱惑我,使我几乎想要跳下去抓住它。它在飞速地旋转,它在不停地变换,它在一点一点地吞噬我……我猛地站起身,绕着井一圈又一圈地飞速地奔跑。

一圈,十圈,五十圈……我膨胀的肺和心脏闻到了泥土的气息,四周缥缈的风景随着奔跑不停地变换着面目。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,突突嘭嘭,有如井底传来的水沸声。速度让我忘记了奔跑之外的一切,天地之间只剩下我和杳渺的歌声。最后我实在喘不过气来,趴到井垣边,想喝一口水。天辰

井里的水这时已经面目全非,那双黑眼睛消失了。耳边传来了龙叔一声冷冷的干笑。

主持人:智啊威

近年来,我在写作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同龄人的新作。客观讲,我看到了太多老气横秋、四平八稳的作品,它们出自20岁左右的友人之手,这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。内心里,我更渴望看到那种勇于冒险的写作:他们敢于把暴雨写成故乡,把故乡写成寓言,把寓言写成石头,把石头写成小说……因此我期望看到更多像《文学的隐喻》这种气质的小说,它依托故事但不依赖故事,极具张力的语言把故事推向了一种哲理高度。而从解读的角度来看,整篇小说又恍若一孔洞穴,其内部深邃,纵横交错,带来了无限的歧义和遐想空间。

点评

《文学的隐喻》更新了我对小说的认识。没人规定一篇小说一定要怎么写,写作有无尽的可能。连亭的这篇小说融进潮湿的感觉,每一行都经浸润,“井水”冰凉,却又沸腾翻滚。她把讲故事的冲动降到低位置,人物形象面庞模糊,散文诗的气脉贯穿始终,既说了一个寓言,又双关了文学对集体无意识的阐释,有关逃离,有关命运,有关追寻。此篇小说读至结尾就像读到开头一样,隐喻众多,以至于我怀疑自己以上的文字纯属瞎掰。天辰

——崔君

(崔君,1992年生于山东,北京师范大学文学创作方向研究生,有小说发于《西湖》《作品》。)

《文学的隐喻》如它的题目,是对文学的隐喻。废墟与荒原的意象和体验,戈多式地等待未知而神秘的情人,听龙叔守着废墟讲述隐秘魔幻的家族史,寻找早已失落面孔的兄弟,编织老祖宗留下的梦想。这个家族,“他们被称为书写者,一个爱做梦的家族。”等待、寻找、被梦想击中、死亡幻影,是家族的宿命。我们守在废墟边近乎绝望的等待,就像那句本雅明留下的启示:未来的每一个片刻都有一扇小门,拯救者或者弥赛亚的力量就可能侧身而进。而这种弥赛亚的力量并不在另外一个世界,每个活着的人、每一代人身上都隐匿着微弱的弥赛亚力量。

——闫兵

(闫兵,1990年出生,毕业于河南大学文学院,现居周口,从事写作与评论。作品散见于《延河》《奔流》《大观》等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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