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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离南京不远,百十公里,所以小时候最先听说的大城市便是南京。
起先是从父亲那里,父亲不说南京,而称省里。我要去省里找个人;我去省里开个会;我去省里送份材料……于是,南京在我的印象里,似乎不止是一座城市,而是一个老者,他德高望重,且居高临下。
小时候的老屋墙上,挂了幅画,画上是南京长江大桥,我常常对着它发呆。桥上的天空澄明干净,几朵白色轻盈的云;桥面平整洁净,有川流不息的车,桥下是巨轮行驶,桥的下层是一列迎面而来的火车,火车像一只长虫,身子逶迤,我感到激动又很兴奋,害怕又很渴望。我想,那是另一个世界,它离我很远,又离我很近,远得我要跑很多日夜,才能到达画上的地方,近得只要我好好学习,就能天天生活在那里。那时候,我不理解欲望究竟是什么,只知道心被那张画填满了,我向往那个被父亲称作“省里”的地方,渴望坐上那列火车。
第一次去南京,是在读初三时候,跟着父亲和姐姐去拜访一位老师。因为晕车,服了药,所以在来回途中错过了长江大桥,那次的南京之行,除了在玄武湖公园留下了几张“我在丛中笑”的照片之外,对南京丝毫没有任何印象。
再去南京,已读高中,那时父亲患了一种病,腰疼得不能站立。四处求医,推拿、针灸、牵引,仍无起效。于是根据报纸上的一则广告,带着我和姐姐前往“省里”。那次的治疗似乎很有效果,不知注射了什么药后,父亲疼痛明显减轻。下午,父亲便带着我们赶回老家。途中,父亲枕着他的皮包睡着了。我守着窗外,不知是汽车没有经过长江大桥,还是被我错过了,总之,我并没有看到画中的景象。但父亲轻微的呼声,让我对这个城市更加崇拜,他似乎很强大,强大到可以减轻病痛。天辰
填报志愿时,在父亲的偏执下,选择了江南一所大学,似乎心有不甘,大一时,偷偷报考南京艺校。录取后十分兴奋,甚至想放弃已学的建筑专业,而前往那个充满希望的城市。面试那天,很早便赶到南京,出了车站,买一份《南京地图》,圈出长江大桥的位置,便小心翼翼地叠在包里,留作纪念。车载着我行驶在南京的街道上,扑面而来的风,使耳边痒酥酥的,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比一汪水,正慢慢地往这个城市的地下渗透。
坐在阶梯教室里等待,看前排女孩化妆,认真而又兴奋,刷着睫毛,补补腮红,再对着镜子左右揣摩。我不会化妆,也不想做明星。突然,我想到一个问题:为什么来到这里?并被自己的问题惊出一个冷颤。我不可能放弃父亲为我选择的建筑专业。或许,我只是渴望走近这个城市,走进那个使我魂牵梦绕的画中。
没有多想,没有面试,便逃出艺校,招来一辆出租车。天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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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机问到哪?我脱口而出,南京长江大桥。
这六个字曾印在那幅画的右下角,老屋没有拆的时候,画一直挂在那个位置。无数次我躺在堂屋的竹椅上,思考或丈量,我与这幅画之间是怎样的两种距离。
大桥就在眼前,笼罩在一片灰蒙蒙里,头顶上没有蓝天白云,地面也不平整光洁,江风扫起尘土,掀动无数层纱。有江水,浑浊;有铁轨,灰暗;也有汽车,留给我满脸灰尘。这应该是画中的地方,熟悉,却又陌生。如同这么多年来,长江大桥和我一同经历了成长或衰败。
少顷,便听到一声低鸣。我迅速跑向江边,远处一束强光扫过,火车訇訇而来,跟画中一样,却又不一样,它不像一只虫子,而是一头巨兽,肆虐而野蛮,撕咬着铁轨,撕咬着我童年的那幅画。
离开长江大桥,顿感疲惫无力。世界或许不及我们想象中美好,可我们的想象又从何而来,为何总比现实更多占据我们的脑部。
之后,随着工作需要,多次前往南京,并对这个城市从历史的角度有了更多了解,知道南京不止是长江大桥,不止是玄武湖。但,每次与人聊及南京的时候,都会想起那副画,它先入为主地盘踞在我的脑海:蓝天、白云、洁净的路面……它那么地美好,纯净、安详、充满希望,亦如我的童年。天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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