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家鄉是打碎花碗的聖地。愛花的人很多，尤其是女人，但把花當寶的不多。在我的記憶中，不超過三個人。那是奶奶、王阿姨和劉嫂。

 

我很小的時候，奶奶就一直在念叨:破碗開花，雨就來了，莊稼人最忙的日子就開始了。這幾天就要收獲一年的收成了，連睡覺的狗也不會閑著。奶奶朗诵的時候，手里拿著一個大破碗花，眼里滿是淚水。

 

上學的時候，王大妈總教我們唱兒歌:“五月，山青水綠，水火無情，人有情。打碎白花花的碗救了多少受苦的人……”王大妈還告訴我們:“在這片红土地上，學習固然重要，但比學習更重要的是做人。如果妳想打破這碗花，妳不僅要把妳的美麗獻給大山，也要把妳的生命獻給受苦的人們。王大妈說這話的時候，手里拿著兩個大花瓶，里面裝滿了碎碗花，聲音沙啞。

 

後來，破碗開花了，劉嫂一直掛在嘴邊:破碗開花了，寶貝，妳長大了，可是妈妈，我要走了；破碗開花了，寶貝，妳長大了，可是妈妈，我要走了...唉！女人的生活如此艱難。劉嫂說這話的時候，把一大綑破碗撕成碎片，用百無聊賴的眼神望著天空，充滿了無限的辛酸。

 

後來，當破碗開花的時候，我看著滿山的白花，吻著花兒，我才知道，奶奶忙了一辈子。爲了趕上季節，她忙碌的奶奶沒有照顧重病的爺爺。她爺爺去世的時候，她不知道自己的餘生都是在淚水中度過的。每年這個時候，奶奶就開始念經。不是關於花，而是關於人。

 

王阿姨本來可以上更高一級的學校，但是就在她努力準備考試的時候，家里發生了一場大火，燒光了她所有的家當，而她的父親爲了從大火中搶一點有用的東西，全身都被燒傷了。可憐的家庭醫生負擔不起。她辍學了。她每天收集碎了的花碗來擦幹，幫父親包紮傷口。雖然她父親的傷口正在逐渐好轉，但她不再參加考試了。她必須工作來養活一個大家庭。村上辦了一所學校，村長讓她這個初中沒畢業的學生去教書，她就當了语文老師。她感谢父親打碎了那碗花，她也一直愛打碎那碗花。她的童谣在山村里幾乎家喻戶晓。

 

大嫂劉在那碗花碎開的時候就結婚了，但是大嫂劉沒有和喜歡的人結婚。他們有愛的權利，但他們沒有結合的能力。劉嫂愛的那個人，受不了母親的眼淚，受不了父親的威嚴。無奈之下，他跟著父親去了很遠的地方，父親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人。但是日子過去了，生活還在繼續。愛不愛都打不過人情世故。

 

只要它能活下來。大嫂劉也嫁給了一個不愛那個男人的男人。劉嫂是看著父母的眼淚嫁到劉家來的。劉家人給她的是滿身傷痕和一個死嬰。她想過離婚，想過下地狱。她看著懷里的女兒，挡住了她的去路。當很多人都在谈論打碎一碗花的時候，劉嫂陷入了深深的沈思:爲什麼打碎一碗花那麼白那麼可愛？也可以入藥，但是治不好她的感情創傷。

 

我奶奶去世那年，我拿著一個破碗花走到她的墳前。我父親對我說:“把那朵花拿走！老人的眼淚一辈子都幹了。沒有那破碗花，老人不會有那麼多眼淚。”

 

王阿姨退休了，也沒人帶著破碗花進學校了。小學生再也聽不到“五月青山在，水火無情，碗破了能救多少苦難人……”的语言了。

 

如今的红土地上已經很少有破碗花了。聽說幾年前被挖出來當藥材買了，只剩下零星的小花。沒人懷念，沒人戀愛，沒人讨厭。我站在小花間，仰望蓝天，一片烏雲遮住了太陽。只見劉嫂朝我走來，笑聲甜甜的:傻子，站著發獃，都什麼年代了，想了很多年的事，早過時了。

 

我一轉身，就下起了倾盆大雨！